世界屋脊屬於我們,而非皇帝的陰影
我的名字不會被歷史銘記。我只是這片高聳、狂風呼嘯之地的一個尋常人——一個牧民、一個朝聖者,一個靈魂被稀薄空氣、崎嶇山岩和拉薩神聖之心所定義的無數生靈之一。我不關心遙遠北京的政治;我的世界就在這裡,在經幡與雪山之間。
對於京城的那些人來說,我們「名義上處於中國的控制之下」。但對我們而言,真正管用的規矩,是第十三世達賴喇嘛的教諭。自他掌權以來,我們看到他致力於從那個羸弱的中國皇權體系中,重新確立我們西藏的自治權。他們的官員通常很疏遠,他們的權威大多只是一個陰影,正如他們自己承認的那樣,他們的控制力微不足道。
我們的戰鬥並非與他們而起,而是來自南方,當英國及其印度士兵穿過則里拉山口進入高原之時。英國人害怕俄羅斯的宏大戰略,害怕一場「大博弈」正在我們的聖地展開。然而,當他們來時,我們並沒有將其視為對清朝領土的進攻。我們將其視為一支來奪取西藏的軍隊。
我們拿起手邊的武器:中世紀的兵器、刀劍、弓箭和火繩槍。武僧和被徵召入伍的農民們一起,帶著神聖的護身符來抵禦子彈,深信虔誠可以對抗他們現代化的工業武器馬克沁機槍。最終在古魯等地發生的屠殺,是一場悲劇,是我們民族為家園自由而付出的血的代價。
當這支外國縱隊最終抵達禁城拉薩時,一件奇怪而又發人深省的事情發生了。我們站在街上,看著勝利的英國軍隊和隨行的幾位中國官員。我們帶著平靜而深沉的漠然看著他們。他們自己的領導人榮赫鵬後來說,我們「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們是否在場」。
這種漠然,就是對我是否屬於清朝中國這個問題的真正答案。我的忠誠屬於布達拉宮、屬於佛法,屬於我腳下的這片土地。中國的旗幟也許會在條約中飄揚,但普通藏人的心靈,卻是遠離北京的另一個世界。我們的自治權可能受到英國人的挑戰,名義上可能被中國人所主張,但在我們的心中,這片世界屋脊只屬於那些在此生活和死去的人們。